对《芳华》，谁解冯氏一片惜春心

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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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晚饭桌上，儿子说老爸老妈该去看场电影，《芳华》不是你们那个年代的么！儿媳随即在手机上订票，还让我挑座位。我问多少钱？二十多。行吧，三十就不值了。二十多年没有进过电影院，我是觉得几乎所有的中国片子都不值得看，更不要说让我掏钱买票了。这次例外，星期天没事可做闷在家里，不如到外面走走。
　　提前半小时赶到影视城，等电梯，取票，找座位，看着稀稀拉拉几个观众入场。银幕亮起了，先是征兵宣传片，尔后反复着影视、网站广告。后来在看《芳华》的时候，脑海里不断出现征兵宣传片影子，像一只木楔子。
　　开幕一组镜头穿帮镜头让我大失所望。雨幕下，男女主角出场，而广场几个街角的群众都硬生生的拿眼睛往这里瞧，即便是背过身的群众，也仿佛是在副导演手持喇叭的吼叫下勉强收回眼睛的余光。中国的电影人能不能专业一点，哪怕无论你是多大的腕儿！
　　如果忽略了这个镜头，作为有一把年纪的人入戏的代入感还是很强的。滤镜下，当时的中国就是那种弥漫的混沌红雾。
　　矛盾冲突的悬念看到底缺少鸡零狗碎。一张军装照片，何小萍在文工团第一天的遭际成了日后被嫌弃的开始，却成了影片大团圆结局的象征。被撕碎了，拼接起来就能完美如初了么？冯氏幽默这次抖包袱错了时空。何小萍着急忙慌要第一时间寄回戎装照片，于情于理都可以开口借呀，那个引领她的那个萧穗子（其实当时和现在我都没认清是谁）可以帮她呀，对她还算不错哦。在这件事上小题大做的是编导。更狗血的是自制胸罩、满身馊味儿，那个伴舞的小子不至于那样夸张、明目张胆糟践一个玉女吧。青春期的小子不被玉夜弄得翘起？还嫌弃？有其他高干千金跟他吊膀子也算，没见着啊。在儿女堆里扎着，没有宝玉的模样更没宝玉的性情，也就一怂样儿。
　　裸浴、泳装和大腿恐怕是冯导心底的芳华。据说冯导当年是混文工团的，可惜只是个灯光打杂，当然这有得天独厚的透视聚焦优势，不知道当他抱着追影灯的时候心里在飘荡什么，以至于三十年后有了《芳华》。“对芳华、一片惜春心，谁边说。”在得知影片被调档，冯导甚至流泪了。至于当年的纯净，那个军区副司令儿子只是骑一辆二八大链盒车子乱窜，车祸也只是磕掉了一颗牙齿，尚没有明里暗里的苟且之事。冯导也许用意讽刺当今文艺圈的糜烂，如今某某是某某后宫的话就不说了，叶文福一首诗：《将军你不能这样做》是为那个时代及以前的时期的一截奇崛的墓碑铭文。
　　不可思议的暗恋抵消价值追求。刘峰不是雷锋，无论多高级别的标兵。想当年军报宣传南京某部某红军，因为每逢星期天都去火车站学雷锋做好事，为旅客和群众修鞋，而被树为标兵，从而就读南京解放军政治学院，不知道现今居何职谋何位，总之再没有看见此君学雷锋的事迹。当年我曾就此与现今一位移居澳洲的同学探讨，他破以为然。就是说，能进步就不论方法途径和手段。刘峰，一个来自农村的木匠的儿子，学雷锋就像是其朴素本色，不把晋升当做唯一标准却奇了怪，不兴考大学的时候唯有招工、参军是出路。就因为暗恋林丁丁而放弃进修升迁跳龙门，假借了学雷锋标兵的思想模子；抱《一条大河》是因了邓丽君的靡靡之音，看来多少年的思想修炼是多么的不堪一击。难怪，在其后反对思想自由化的时候，部队要求战士们把笔记本夹页的女明星照片要撕去。
　　不明就里的战争结构英雄膜拜。两个主人公不约而同走进战争，何小萍被惨烈血腥死亡震撼着，在做了英雄之后精神崩溃了。她与十六岁被烧得焦炭一样的战士对话，被问到有没有对象，兆示着青春的共同想往。苏联一部电影描述了女护士吻别弥留之际战士的情节，我们这里则流传更直接的绝望的“莎士比亚”段子。孰真孰假，皆艺术地真实。而我们的英雄刘峰，在杀红了眼之后，还想着被写成歌，让那个女神唱或不得不唱，这种骨子里的卑怯让人心痛；这种求死当英雄的内心逻辑，违背本性生存欲望和英雄情节。战场上杀敌人是建功立业，好歹这个被处分下放的标兵让冯导安排了一个副连长的职务，那么按照当时复退军人安置办法，刘峰该当是干部转业，好歹进个机关、企业是常理，到如今享受个县团级退休待遇也不是天方夜谭。怎么就如此落魄呢，莫不是下岗潮闹得？
　　当刘峰把一瓶酒浇到战友墓碑上时，我的眼睛湿润了。作为曾经不那么正规的军人，我当时和现实想操枪冲一把。但银幕暗淡之后，再在心里遥望友谊关的繁华，一片墓碑不能稍稍证明什么战争的正义和牺牲的正当，只有历史的遗忘。那次战争，李存葆的《高山下的花环》《十九座坟茔》，还有徐怀中的《西线轶事》是悲壮和浪漫的写照，其它再无有些分量的文字。这次冯导另辟蹊径了。
　　最后，我宁可相信电影调档的结果是几剪刀下去造成了影片情节逻辑生硬牵强；而字幕提示加画外音偏白断代拼接，导演手法苍白，也许在掩盖内心的荒谬。总之，冯氏影片在这国还算是拔萃的，只要他不假借关照现实、记录历史而心存猥琐，还是期望能拍出好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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