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

浪漫灵魂

上城

腊七腊八冻掉下巴……

秀儿觉得身子暖暖的，怎么会冻掉下巴呢？她还想跟大奎再蹭一会，伸手一摸，空空的，再摸还是空的。大奎！大奎！秀儿被自个儿的呼喊声惊醒。冬天里难得的阳光正从窗子透进来，斜斜地照在秀儿的脸上，她抹了一把，阳光软软的，滑滑的，粘在了脸上。她怔怔地盯着被子上那幅百子图，脸上的阳光也跟着忽地一下跳到那群孩子的身上，把几个光屁股的娃晃得害羞起来。

“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几个孩子的声音从窗外挤进来，此起彼伏。秀儿被这刺耳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她慌里慌张地逃出了被窝。对，一刻也耽误不起，大奎今儿个要到家了。想起男人，秀儿的脸仿佛刚给他亲过一般，热辣辣的。这温度瞬间就传染到全身，让秀儿觉得比盛夏还火，还烈。可秀儿还是清醒的，她小心地把那张纸条对折了两下，装到裤兜里，临出门时，她想想有点不妥，又把它掏出来藏进上衣兜里。秀儿拎起那条红围巾在脖子上仔细地缠了两圈，打了个活结，瞅瞅镜子里的模样还真不赖，秀儿笑了，只是躲在围巾里偷偷地笑。刚踏出门，秀儿又担心起来，她寻思来寻思去还是把纸条转移到棉袄里侧贴近胸口的地方。阳光掉在村子里，摔成了无数块银晃晃的碎片，似乎每一片都照进藏纸条的地方，让秀儿觉得那儿老在砰砰地跳，她趁人不在意，用手在胸前压了几下。“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几个孩子正在春喜的屋檐下敲着长长的冰凌，见秀儿过来，他们嘻嘻哈哈地散了。一串串硕大的冰凌挂满了屋檐，透着晶莹的色彩，秀儿好像看到了谁，可又没瞅清到底是谁。

秀儿不记得昨晚怎么睡下的，她只记得跟大奎在被窝里做完了该做的一切，做完后，大奎就指着她的肚子说，秀儿，快看，鼓起来了！秀也看到肚子鼓起来，是一点一点地长大的。秀儿问大奎，娃怎么生出来？大奎说，你使使劲看看。秀儿一使劲，娃还真的出来了，娃的模样很好看，怎么个好看法，说不出来。秀跟大奎说，咱再生个咋样？大奎没开口，只是把身子压了过来。秀儿感受到了男人的气息，闻一闻都叫她舒筋透骨。秀儿跟着男人的节奏蹭来蹭去，就在整个灵魂快被点燃时，一下子醒了。醒了的秀儿还像睡着了一样，心还在砰砰地跳，滚烫滚烫的。

“秀儿，上城啊？”等秀儿把目光拉回时，那个声音已经远了，她熟悉，可一时却想不起来，她懒得去挖空心思，满脑子里都是大奎那个死鬼。不成，她不敢用“死鬼”这个字眼儿，她得要他平安回来，囫囵个儿的人。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搅得秀儿心口痒痒的，大奎这趟回来非得跟他好上一回不可，真正过一下小两口的日子，这么一想，秀儿的脸腾地一下就热了起来。她不由地又去摸摸胸口装纸条的那个地方，砰砰地都快跳出来了。秀儿恨不得生出双翅膀，一下子飞到城里。可秀儿生不出会飞的翅膀，那就得加快脚下的步子。城很远，靠倒动两只脚上城，显然很傻，秀儿并不傻。她一边拼命赶路，一边不停回头张望，指望能搭个顺便车啥的。秀儿的热从贴近纸条的胸口一阵阵往上泛，她索性解开围巾把它释放出来。她还真看到一股热浪钻了出来，紧紧地贴到停在面前不远处的那辆小车上。像似春喜，秀儿这才想起出门时跟她搭腔的那个声音。

秀儿把围巾搭在车窗前，她总觉得那是一团红色的火焰，烤得她透不过气来，只好把它塞到屁股底下，但还是热辣辣的。秀儿，你这是咋啦？秀儿瞥了一眼身边的春喜，可他的眼神却朝向头顶的反光镜，秀儿也抬眼望去。呀！春喜正盯着自己呢，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秀儿也说不上这是咋啦，总觉得春喜的眼睛要钻进自己的胸口，就快碰到那个纸条了。不能，她绝不能让春喜知道。瞧你，我还能咋啦，这不好好的吗。那小镜子里的春喜笑了，抿开两片像涂了红的唇，红得炫人，秀儿觉得那红唇又要惹出点什么。秀儿头回去迎上这唇时，感到是甜的，是那种丝丝的甜，她啜动一下，就释放出一点甜意，秀儿着迷一样，贪婪地不肯放弃。春喜的唇越张越大，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在要突破防线的那一刻，秀儿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说到底，秀儿终究是胆小的，她没敢。

秀儿熟悉这张唇，还跟以前一样，那么诱人。春喜终究是要进城的，看他当年那个奔放劲儿，一准儿没错。秀儿没跟春喜一块儿上城读书，不然现在跟秀儿躺在一个被窝的没准就是春喜了。秀儿不怨他，不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吗，自个儿怎么好去挡人家春喜的出路呢，这都是命啊！春喜上城后就很少回来了，也就是傍年根儿时才回来看看，秀儿一年里也就这个时候能见着他。见不着也不寻思，可见了就会想起。这几年春喜在城里混得不错，小汽车都开了两三年了，哪像大奎，一年到头在矿上累死累活的也弄不到几个钱。越寻思，秀儿越感到委屈，她把脸别了过去，一阵阵白汽被哈到车窗上，窗外的一切到显得苍茫起来。秀儿是被热醒的，醒过来的秀儿就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水淋淋的。秀儿知道，通身的汗不是车里的热，都是被藏在胸口那儿的纸条刺的，那张纸条像麦芒一样插在她的心口上，扎得她透不过气来。秀儿弄不明白，春喜这几年为啥没讨个老婆，她的脑子更加一锅粥了。

脚步毕竟抵不上这四个轮的家伙，一阵迷糊刚过，秀儿就进了城。心情好像真的很轻松，就像跟春喜说的那样，大奎今儿个到家，来接个站，顺便上城逛逛。春喜答应，下午到车站接他们一块儿回家。望着春喜的小车冒着雾一样的尾气穿入人群，秀儿才感到一下子又被拽回到现实，真切的很。可怜的秀儿，她的胸口里揣着一团小小的火苗，正不紧不慢地烤着她，要把她烤出油来，她甚至听到了那个纸条快要被烤焦的声音。

秀儿清楚地记得纸条上的字：永庆路189号。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二十一个字她都记得滚瓜烂熟。可永庆路在哪，她根本不知道，她更不敢向春喜打听。站在大街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秀儿才发现自个儿真的是个乡下人。管他乡下人还是城里人，先填饱肚子要紧。秀儿还是有点自知自明的，她找了一家小餐馆，跟着三两个人一块挤了进去。秀儿要了一大碗腊八粥，她实在是饿坏了，上去就出溜了一大口，没想到这么烫，整个舌头好像都烫掉了一层皮，火辣辣地疼，喝到最后，也没尝出个啥滋味，竟然还花了五块钱。秀儿心疼地盯着柜台里的那个胖子给她找钱，胖子一边蘸着口水一边花啦花啦地数着手里的票子。这时，秀儿似乎瞥见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神也在盯着数钱的胖子，她知道一准是个讨饭的。果不然，被胖子轰了出去。秀儿也一前一后地跟了出来，她瞅了瞅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像讨饭的。不过，秀儿还是从口袋里抠出个一块钱钢镚递给了那个人，她弄不明白，城里人咋能这样没个爱心啥的。

填饱了肚子，还得去找永庆路。跟谁打听呢？诶，干嘛不去问问刚才那个讨饭的。秀儿正为自个儿的聪明感到自豪时，那个讨饭的竟然向她开了个条件，再给两块钱。瞬间，秀儿觉得自己的舌头好疼，准是给那五块钱的腊八粥烫的，生疼生疼的。秀儿在身上翻了半天也找不着两块钱，她只好拿出刚才胖子找的那五块钱，不过秀儿要求讨饭的必须再找她三块钱。秀儿最终搞明白了永庆路的方向，离她现在的地儿不远也不近。一辆辆出租车在秀儿身旁停下，但秀儿是舍不得坐车的，她觉得自个儿有着使不完的劲，走点路算个啥。前脚一抬，后脚一迈，这个村就能到那个村，可在城里不一样，秀儿迈不开脚，这儿新鲜，那儿也新鲜。秀儿猜城里的人大概都不怕冷，瞅瞅那些女人一个个穿的跟纸差不多，又薄又透，把个胸脯整的像那个啥电影里的似的，是啥电影来着？秀儿寻思了半天，要不是看到路边的一家黄金店，估计秀儿是想不起来的。对，就像《满城尽带黄金甲》里头的那些骚货。哼，浪样！秀儿在心里偷偷笑了一下，她把红围巾解开，松松垮垮地搭在脖子上，也学着城里人的样子，把胸脯挺得老高。秀儿这样走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身边每个男人的眼神都意味深长，争先恐后地向她伸长脖子，多么的惊心动魄啊。秀儿一下子想起了纸条，用胳膊肘拐了拐，那里很痛，比锥子扎了还痛。秀儿胡乱地把围巾又缠到脖子上，紧得她透不过气来。她又重新解开再绕上去，不知不觉脚下也跟着起了风。

秀儿想快点挣开那些不干净的目光，可是挣得不坚决，不彻底。花花绿绿的光景轻轻跳到了她的眼里，牵着她的手，不让走。这双红嘟嘟的小皮鞋多好玩儿呀，半个巴掌大，软软的，滑滑的。这双鞋得配什么样的小衣服、小裤子呢？秀儿一件件找开了，艳艳丽丽的，好像就是秀儿最爱的颜色。秀儿把精心挑选好的小衣服、小裤子和小皮鞋整齐地搭配在一起，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完美杰作一般，秀儿欢喜地搓起手来。孩子多大了？店里的姑娘凑了过来。秀儿觉得不是在问自己，好像问的是别人，可姑娘的眼神明明是盯着自己的。秀儿的汗瞬间从头上冒了出来，她不知道孩子应该多大，她想，如果一岁估计穿着正好，多好看啊。秀儿寻思了老半天也没寻思出来孩子多大了，就这么大吧，她想用手比量一下，由小到大又由大到小。刚好那姑娘接了个电话，秀儿窘得飞了出来。

这回秀儿决定不再瞎逛了，不然晌午也别想到永庆路。这么一想，秀儿自然收了收心，她想，再好的东西咱也不稀罕，不是咱的，咱就不要。就这样走了半天，秀儿估摸着永庆路差不多快到了，她得抬头找找路牌啥的。秀儿几乎是收住了脚步，她甚至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是响亮的“吧嗒”声。她不错眼珠地盯着那对年轻人，小伙子揽着姑娘的腰，旁若无人地上去一口，亲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秀儿觉得城里的生活离她真的很远，可她很想去接近，难怪乡下人现在都拼着命上城，谁不羡慕这种花花日子呢。秀儿想起了她的男人大奎。秀儿跟大奎是人家帮介绍的，她不喜欢他，觉得他像块木头。大奎好像也无所谓的样子，可俩人最后却成了家。结了婚，大奎就跟人去了外面的矿上，把秀儿一个人撇在了家里。秀儿一年到头守着一屋子的寂寞和那十几亩的地，有时想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就得认命啊。秀儿又不想认这个命，她想让大奎对她好点。想起大奎的秀儿，也想到了春喜，这一远一近的俩男人好像正拽着她的两只手，东拉西扯，眼瞅就要被拽得四分五裂了，秀儿感到了疼，剜心地疼。秀儿沉浸在自个儿的疼痛中，不能自拔，她的泪眼似乎被什么扯了一下。

秀儿抹了一把泪儿，挤进人群里。一个姑娘倒在地上简直成了个血人，头上还在汩汩地冒血，怎么回事，咋没个人管呢？秀儿不管那些，自个儿冲上去扶起姑娘，血流的太多了，姑娘昏昏的。秀儿也不知道该咋办，她扯下脖子上的红围巾，用力地扎到姑娘头上。秀儿冲着围观的人喊，快救救这姑娘，要出人命了。秀儿听不清大伙的议论，她抱起姑娘就往外跑。一直到把姑娘抱上救护车，围观的人也没伸把手，秀儿还真弄不明白城里人咋都这样？听着“乌拉乌拉”的救护车声渐远，秀儿的心里不是个滋味，她不想做城里人了。

不管发生啥事，秀儿没忘了自个儿的正事。怀里的那个纸条时不时地就给她提个醒，秀儿东瞟一眼，西瞅一眼，咋就找不到这条路叫啥呢，张了几回嘴想打听一下，可她不敢，怕人家笑话。秀儿想，到这种地方，应该叫大奎一块儿来的，这个事儿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儿。大奎这会儿该到哪了呢？他一年就回来这么一回，回到家好像也没别的，捧着秀儿就折腾，一直折腾到离家那天，走时连行李卷都提不起来，两腿直打晃，虚得一点劲儿都没有了。秀儿就是整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了？总觉得自个儿哪都挺正常的，可为啥就……唉！秀儿不是个心事，难过劲儿一点点地跟着袭来。她想找个地儿歇一会，可这偌大城里竟找不到属于秀儿的。

啥味儿啊？咋恁难闻呢，像似来苏儿味。秀儿几乎一抬头就找到了，永庆路189号。秀儿瞟一眼门牌，又瞟一眼门牌，她想挺直身子，腿却软成了一团稀泥。秀儿听到一个声音，砰砰砰，沉沉闷闷的。她转身去找，那个声音跟着转动，秀儿明白了，那不是别的声音是她自个儿的心跳。心跳得十分铿锵，按都按不住。秀儿有点哆嗦起来，她想把怀里的纸条拽出来，再对照一下，可整了半天，手就是伸不进去。纸条上的字儿一遍遍在眼前回放，跟秀儿瞅见的一模一样，清亮的很。秀儿老是不放心，可双脚又好像不听使唤一样不知不觉就把她带进了进去。

秀儿也不知道自己是咋坐下的，好像只有半个屁股落到了凳子上，那半个就悬了空，秀儿觉得有点吃力，她想调整一下，可面前那个人的眼神一把抓住了她，抓得很死，让她动弹不得。秀儿害怕起来，她想快点离开这，可她又不敢。咋的，刚干这行就整出事儿了？你们这些乡下人咋一点都不注意呢，就知道爽，挣点钱都不够看病的。秀儿看到那个唇一张一翕，就像背课文一样，一忽那张唇变成了春喜的。秀儿拼了命地找，就是找不到春喜的脸，只有两只瞪圆的眼珠子和这张喷着唾沫星的嘴。秀儿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她不敢去看那张嘴了，连手上单子里开的啥内容也不敢看了。秀儿被臊得身子都软成了一摊糖稀。秀儿又听到了砰砰砰的声响，她赶紧按着心口，别跳，别跳。可是，砰砰砰的声响更响了。半条腿都麻成啥样了，秀儿是一瘸一拐逃出那个屋的，她恨得牙根直痒痒。一抬眼，秀儿瞧见了楼上的项目。唉！这才是自个儿要找的。秀儿觉得那半条腿还麻酥酥的，可她一刻也不想耽误，踮着脚上的楼。走廊里到处贴着光腚的娃，个个都是一个模样，咧着嘴在笑。秀儿也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她仔细地找着，瞧瞧哪个像她的娃，瞅了半天也没瞅出眉目来，哪个都像，哪个也都不像。秀儿想找个女的，实在不想让男的给看了。她的确来到一个女白大褂跟前，白大褂问秀儿，男人呢？男人咋不来？这生不生娃哪是一个人说的算，没准毛病就出在你男人身上呢。

秀儿咋离开永庆路189号的，她记不起来了。汗被吹干了，透着丝丝的凉气，秀儿总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如果真的有个娃，该多好啊！她把手伸进怀里，轻松地摸出那张刺痛了她的纸条，她看也不看就把它撕了个粉碎，一把扬了出去。碎纸片在风里旋转着冉冉升起，像一群刚刚破茧的蝴蝶翩翩起舞。秀儿觉得轻快极了，她放开嗓子，唱起了歌。她唱了好多歌，上学时她就喜欢唱，歌唱得好听，春喜说过，那是天籁般的声音。她都好几年没唱了，在乡下也不想唱，没曾想，上趟城，竟然在城里唱上了。脖子上的红围巾没有了，不然秀儿还打算舞一段呢。秀儿就这样一直唱着，她甚至感到自个儿的歌声比进站的火车鸣笛更响亮。

    当一张久违的脸挤出站台来到在秀儿眼前时，秀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只是狠狠地咬了咬牙。他们挤进春喜的车里，城里的喧嚣渐渐被甩到了身后。坐在车里的这仨人自顾自地望着窗外的风景，零星的爆竹声渐渐向村口滑近，大伙都不言语。秀儿只听到一个声音，是她轻轻的啜泣。这个时候的秀儿是那么地想家。她一边想，一边擦着泪水。

一路乘风

说书呢？~

新靖江传媒

读楼主的小说是种享受，我们论坛难得看到如此水平的作品，谢谢楼主对我们论坛的关心！

雅剑

我很喜欢读这样的小说

云儿飘飘

原创竟然能有这样的美文，看之让人爽心悦目，欣赏了!

浪漫灵魂

多谢大家的评价，论坛里有很多名家写手值得我学习，我将多加努力。

红枫叶

作家一出手，就知论坛人才有没有，拜读了！不敢妄加评论

黛韵儿

学习了！问好！

许坚

学习了，好，顶一下

蛋蛋壳儿

学习了，好

迟钝的回首

不错的文笔，好

基督教父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d6bb4280100gwaz.html
发现楼主的几篇文章恰巧是这个博客中的几篇，不知是否楼主本人？

浪漫灵魂

感谢大家的阅读。
回复11楼，该博客正是我本人，还请多批评指正。

木子安生

喜欢这样的文章
呵呵，向楼主问好

风倾天下

呵呵，那里的文章这里多发发才是

江湖信步

太长了  看不下去

剑胆琴心

呵呵，
该作发表于靖江的文艺丛刊《孤山》2010年第1期第41-46页

凤行雪舞

清淡的笔风。[s: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