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省篇2 母亲

眉心惊破

童年时，她跟着母亲学唱锡剧。那时生活清贫物质匮乏，母亲的青春恰逢文革时期。年方二八的母亲是方圆几个村子唱样板戏的主力。母亲个子娇小，但嗓音清甜而明亮，即使年老之后，听起来也如同少女一般圆润。
母亲还会为她织好看的毛衣，将旧毛线用开水烫一下，洗净晒干，然后拼成各种各样的图案。无师自通却编织得格外好看。下雨天，不去地里做农活。母亲会在家里唱锡剧，或者给她讲一些古书里的故事。
外婆家祖上是大户人家，外公和外公的父亲在上海做皮毛生意。母亲在农村度过了富足的童年并一直读书读到了小学毕业。在梦里，母亲常常梦见年幼时居住的大宅子。她亦多次讲述那个大宅院的豪华陈设。这样的出身给予了她良好的教养，使她区别于一般的农村妇女。聪慧，淡定，优雅，有远见，即使在生活最艰难的时候也很少听她抱怨和指责别人。
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母亲第一次带她去七八里外的远房亲戚家。那是第一次出远门，母亲为她借来一辆小自行车，跟在她后面一起骑。那是春末夏初的一个晴朗的日子，太阳光晒的很热。骑了快一个小时，中途停下来休息，母亲也只递给她家里灌好的开水，淡淡地告诉她还有一段路，并不过分地问寒嘘暖或者显示关切。到了亲戚家，旁人纷纷赞扬她骑这么远路了不起，母亲也只在一旁微笑。
二十五岁的时候，她决定结婚。此时，父亲已离开。母亲更显得消瘦而沉默，有时在房间里不发出任何声音，一坐良久。但听闻女儿要嫁人，母亲露出久未出现的微笑，说：“好，妈妈希望你幸福。”在婚礼上，母亲把自己打扮得干净利落，为她考虑周全所有的细节。反不如幼时那么疏离，强制。
母亲说，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在她怀抱幼子独自回来的时候，母亲亦没有过多责怪，只是一声叹息。母亲老了，她不是一个职业女性。她的认知深受自身处境的局限。但她仍然是那个同年龄同层次的小圈子里突出的农村妇女。她爱干净，喜爱绿色植物，在住到城市以后，曾用瓷质花盆栽种过一盆又一盆的滴水观音。母亲帮她照顾孩子，接送孩子去幼儿园。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带孩子去公园玩。她常常想，要是没有母亲，她怎么办。这是一个不敢去设想的问题，因为无法面对和承受。
   母亲，是个生性坚强独立的人，所以其实从未真正地溺爱过她，觉得她也应该独立，所以有时对她轻淡，对她的需求或情绪故意不见，向前一步，等待她自己振作。母亲亦从不在别人夸赞她聪慧的时候加以肯定，但也不否定。母亲让她自己对一些事情做出判断和决定。这也给她带来了一些困惑，她不能做到与任何一个异性长久地平和地相处。她从不具备与人轻易交换感情的能力，她的性格是紧绷的，内隐的，需要来自另一个人具备诚意和坚韧的长时间的挖掘与守候。她知道这是一种得不到回应的固执封闭。没有人会愿意为另一个人付出这样的代价。在快速生产快速消费的时代，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显得贫瘠无趣。
母亲说过，不要试图去依附任何人。每个人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最在意的，总是自己的感受。我们身边一些人借着爱的名义，在旁人身上发泄他的情绪，强迫或刻意地要求对方作出改变和回应。这是一种自私而愚蠢的行为。可惜，很多人浑然不觉，一生都在用这样的方式与身边最亲近的人相处，最终互相磨合适应，或者分崩离析。

凤飞舞

祝福楼主

liran

祝福楼主有好的归宿

江南丑女

祝福妹妹以后的日子越来越美好。。。。